曾经困在那一方园子里,沈皓月奢望出去,尤其在看过前朝一位外放宫女写的游记后,她想若能得自由,绝不会再受约束,最好能同那位宫女一样去领略广阔天地。
如今她从前所愿成真,身边人还是李域,她再回首,除却远离李域我这一点未达到,她所想好像都实现了。
冬日将至,三叔书信道祖父自去苏州后身体日渐康泰,无须用药了。如今三婶掌家,至少沈家面上一团和气,大伯不在朝堂,苏氏母女离散,前世沈家抄家的危机算得已除,沈皓月安心不少。
回长安城的路上身子还有些不适,却压不住她欣赏好风光,整日趴在马车窗口还不够,到马车前同玉枝并排坐,到了村庄或城里,都下马车走走看看。
李域不像沈皓月带帷帽,纱帘遮住脸,他要隐匿身份,只好多待在马车里不出来。
每到一处,沈皓月大多瞧的是街上卖的什么,价格多少,什么货好,从何处采买,哪家店生意好,各处问问,最后买一些美食,沈皓月便上马车同李域一起吃,给他讲自己的见闻。
“这趟出来,本只想着送君歌表姐,见识到这么些不曾知道的事,着实值得呢。”沈皓月道完夹了一块酱羊肉吃。
李域抬眼看沈皓月,她圆润的脸蛋鼓起一边,满足地吃着羊肉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在长安城,从未见过她如此放松又欢喜,看来她所言向往自由,并非随意道出,她似乎确实不愿拘在长安城。
“可惜我们这一路也只停了两个地方,明日就要上水路了,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出来。”沈皓月眼睛里露出小忧愁。
“你要不喜欢长安城,待以后我请圣上外放我回安阳,得空我与你去各处游历。”李域不知这以后到何时,且先许诺下。
沈皓月掰了一半馍馍在手里,夹着菜道:“你这话一听便是空话,你与顾谚一样,朝堂大事最为重要,等到胡子发白时七十甘心致仕,我便要偷着乐了,才不信你会外放。”
李域方才许诺时便笃定自个定要办到,听得沈皓月话里并未有埋怨,反而有理解和一直陪伴他的意思,只觉自个真福气,得了这么好的妻子。
“夫人这白头偕老,隐喻得倒深,”李域加一块肉递到沈皓月嘴边,“夫人多吃些,养好身子,待到七十,我们还要一起看盛世山河的。”
“成日里胡说八道,”沈皓月皱着眉头,“李域,你我还未成婚,你再混叫,我……我名声不好了,可不放过你。”
李域笑着揉沈皓月的脸,“你早晚是我夫人,谁敢说什么?再说了,我的名声早坏了,他们要说也是说我。”
外人面前他就算装作玩世不恭的这段日子,也是寡言少语不近人情的,不想到她跟前,他怎就真如无赖一样。
“说起这个事,”沈皓月放下筷子郑重道,“我不知你同圣上有什么计划,可如今你与我已有婚约,日后那秦楼楚馆,你要再敢去,我便……”
沈皓月思量一番,只想出:“我便休夫。”
“这可不成,我费了多大功夫才把你娶到手的,”沈皓月冷眼睇来,李域改口,“才与你定下婚约的。”
“皇后赐婚本就是先前给我的恩赏,若我不想嫁,去求皇后不就成了。”沈皓月想想自个不知积了什么福得了个皇后的恩赏,还曾想过求皇后把赐婚换成真金白银,没想到竟被眼前人算计进去了。
虽知她说的玩笑话,李域却是正经哄她道:“好夫人,那些地方,为夫日后绕道走,安安分分守着你,旁的女人想都不想。”
“三婶说,男人的鬼话比做生意的说他不赚钱都假,不能信。”沈皓月咬一口馍馍,吃一口肉,认真干饭,至于李域会不会有别的女人,她左右不了,日后的事,日后再想吧。
李域气笑,面前这女人像是真不信他的话,还满不在意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