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总愿意相信那些自己愿意相信的。
相对于平淡无味的正常人、正常事,他们更相信一些不正常的。
所以,具有传奇和色彩的流言,怎么解释,也没人信,会越描越黑。
这件事怎么处理,真让薛国夫人、定国公夫人她们发愁了。
但沈从南可不愁。
既然澄清和解释都没用,那他就直接报仇好了。
他带着锦衣卫来到了凌云庵,直扑后院。
庵堂的香客不少,都是来求慧云师太指点迷津的。
看到这么多锦衣卫,香客们又是害怕,又是好奇。
他们想跟着锦衣卫去后院看看,但又不敢,只能远远地观望。
有那身手好的,有的扒着墙头,有的爬上了树,往里看。
就见,锦衣卫在一个个房间里揪出了好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和……秃头的尼姑。
“啊!原来,这是个淫窝!”
“这尼姑庵竟然是个暗窑子!”
“那个光膀子的男人,不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吗?”
“那个没穿裤子的公子,不是礼部侍郎的孙子吗?”
“诶呀,那里还有一个有头发的女子!”
“娘呀,那是五王府的侍妾,跟她一屋的光腿男人不是五王爷!”
“这是来这里私会奸夫呢!五王爷的头顶一片绿啊!”
……
香客们发现锦衣卫没阻止看热闹的人,都胆子大了,挤在门口探头往里看。
院子的大门,被各种脑袋给塞满了。
都看得津津有味,这种现场看锦衣卫捣毁暗窑庵堂的事,够他们炫耀一辈子的!
庵堂,风流尼姑,官员子侄嫖尼姑,王爷小妾偷男人,捉奸……
这些词儿连起来,绝对抓人眼球。
何况,这是很多人亲眼所见,比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可会有趣的多。
流言说云黛是妖孽。
谁看见了?
有人看见云黛变身吗?”
凌云庵这些龌龊肮脏事儿,可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!
回去跟人说起来,绝对绘声绘色、添油加醋。
沈从南一脚踹开了一间禅房的门儿。
两个锦衣卫将慧云师太拽了出来。
慧云师太还是那副高深莫测、淡定从容的样子,一看就是个得道高尼。
沈从南指着院子里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,问道:“慧云师太做何解释?”
慧云师太眯起眼睛,撵着佛珠,道:“阿弥陀佛,贫尼并不知情。”
沈从南嘲讽地道:“在一个院子里,那些靡靡之音你都能听见吧?”
香客里立刻有人道:“就是,在一个院子里,男人进进出出的,慧云师太能不知道?”
“我可知道,女人劲头上来的时候,叫得声音可大可浪了!”
“慧云师太听不见,莫不是聋子吧?”
“说不定啊,她自己也会相好儿呢!”
“不是相好儿,是嫖客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
慧云师太仿佛没听见众人的调笑,眯着眼睛,一副事不关己的超脱样子。
沈从南冷声问道:“本官的夫人是妖孽,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?”
慧云师太微微抬眼,问道:“尊夫人是哪位?”
沈从南道:“长平郡主。”
慧云师太努力想了一会儿,似乎才想起来,“哦,长平郡主,云黛啊,贫尼并没有说她是妖孽,贫尼只是说她本应该已经死了。
她的八字就是香消玉殒的命格,贫尼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沈从南道:“那八字是谁告诉你的?”
贫尼指了指现场唯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,“她让贫尼算一个八字的命数。
贫尼是说完结果以后,才知道是尊夫人的八字。”
那个女人就是五王爷的宠妾。
她匆忙间,只胡乱地穿件外裳。
脖子、大腿都露着,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沈从南冷声问道:“你是从何处知道本官夫人的八字的?”
那女人眼神躲闪,道:“妾身以前和宋雅雪有几分交情,是听她说的。“沈从南知道她在撒谎。
但今天的任务是打破云黛是妖孽的传言,其他的不重要,可以慢慢审。
他冷声道:“那个八字是云家真正女儿的八字,宋雅雪才是云家的亲女儿!“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有人道:“对对,云家将自家的孩子跟恪王妃的孩子换了!”
“云家不知道王妃的孩子是什么时辰出生的,干脆用了自家孩子的八字。”
“是啊,反正不在乎这个孩子,八字就随便用呗。”
“这么说来,那八字是宋雅雪的,宋雅雪不就是死了吗?”
“对上了,这就对上了!”
“什么对上了,这淫尼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!”
“怕是胡说八道,骗人钱财呢!”
众人恍然大悟,议论纷纷,比谁都明白,比谁都聪明。
仿佛忘记了,刚才他们还在兴致勃勃地传云黛是妖孽流言。
沈从南赞许地看了人群里的几个托儿,吩咐人将这庵堂查封了,将人都带回去审问。
慧云师太蹙眉,“贫尼不知情,为何也要抓贫尼?”
沈从南冷声道:“你是嫌疑人,回去配合调查吧。”
慧云师太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,道:“我要见长公主,丞相夫人、工部尚书夫人。”
这几人是她忽悠瘸的女人中,身份最高的。
她相信,她们一定会护住自己的。
沈从南毫不给她留面子,道:“跟我们走吧,本官会通知她们,你想见她们。”
慧云师太有些慌了,但她别无选择。
沈从南也不替凌云庵遮掩,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将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给带回了京城。
这一路上,遭遇了众多百姓的围观。
慧云师太的名声一落千丈,很多人都冲着她吐口水,扔烂菜叶子、土坷垃。
她说的话,再也没人信了。
再有人在人群里,将她说云黛是已死之人的来龙去脉一说。
云黛的谣言危机,就这么解了。
云黛还不知道沈从南端了人家尼姑庵的事、薛神医来找她了,一进门就嚷嚷道:“小口袋,我要去南方的深山采草药,快给我准备些吃喝带着路上吃。”
云黛意外,问道:“你不是在给二王爷治病吗?怎么要亲自去南方采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