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黛刚从噩梦中惊醒,神情有些怔怔的。
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泪滴,粉红的脸上尤有泪痕。
沈从南的心软得一塌糊涂,安慰道:“不怕,以后多杀一些,习惯了就不怕了。”
他当初就是这样,第一次独自面对敌人,第一次杀人,第一次杀很多人,都很害怕。
后来,杀人的次数多了,就习惯了。
不光不怕,有时候还有一种嗜血的畅快。
云黛还迷糊着,没听出他话中的不妥。
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,脸贴着他的胸膛,轻轻抽泣着。听着他的心跳,平复心里的恐惧。
眼泪打湿了沈从南单薄的丝绸中衣,胸前湿了一小片。
沈从南一手抱住她,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:“不怕,有我在。”
云黛渐渐平静下来,抬头看着他,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?不是去办差吗?”
他垂眸看着她,“办妥了。”
其实,是他不放心她,抽空回来看看。
此时的她,乌发凌乱,一双含泪的桃花眼盈盈似水,泪痕未干的脸如带露的花瓣。
沈从南的心头倏地窜起一把火,手臂勾着她的腰迫向自己,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。
云黛的身子一软。
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惊吓不想做这些事,可恰恰相反,她前所未有的渴望。
想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发泄心里的情绪,缓解压力,证明自己还活着。
听说,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,会找女人宣泄,应该就是这种心态吧?
她似那八爪鱼,紧紧地缠绕住他,无论他如何纵横驰骋,都不要脱落分毫。
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冲出喉咙,被沈从南狠狠地撞碎。
外面朦胧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。
沈从南的影子像一只捕捉猎物、疾奔不停的雄狮,不知疲倦,充满力量和爆发力。
他黑眸里似是燃烧着烈火,气息粗重,汗珠沿着他英俊凌厉的脸庞滑落,滴在云黛的脸上。
云黛看着在自己上方晃来晃去的俊脸,抓住他的发髻,往面前一扯,亲了上去。
沈从南对她的粗鲁没有生气,反而更加疯狂了……
一直到窗外天色转亮,沈从南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他抱住软成一团的云黛,意犹未尽地亲着她的耳垂儿。
声音黯哑地道:“还害怕吗?”
云黛轻笑,“不怕了。”
软绵无力的手推了推浑身黏腻腻的男人,示意他起来去沐浴。
沈从南面色幽怨,斥道:“真是用完就扔的负心女!”
随手抓起薄被裹在身上,翻身下了床。
被子被他扯了去,云黛就不挂一丝地袒露在空气里。
赶紧撑着身子坐起来,找东西遮羞。
可是,目光在身边的蜀锦褥子上顿住。
蜀锦娇贵,他膝盖跪过的地方,竟然破了个洞!
在她身子两边,一边一个,还挺对称!
云黛现在掌家,知道这种蜀锦绣花褥面的价值,不由心疼地蹙眉。
“我的银子啊!”
沈从南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屑:“一条褥子而已!”
将薄被扔到她身上,“你再多睡会儿。”
他穿上了一条绸裤,上身光着。
肩膀宽阔,胸膛结实健硕,腰腹劲瘦……
他神色带着饕餮之后的慵懒餍足,大剌剌地站在光晕中,像只公狐狸精一样诱人。
他对上云黛火热的目光,微微挑眉,道:“还要?”
云黛赶紧别开眼,将薄被裹在身上。
沈从南低笑一声,进净房洗漱去了。
敢动他沈从南的夫人,对方必须付出代价,京城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。
虽然那些尸体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,但只要有尸体在,就能查到线索。
只要有一具尸体被认出来,顺藤摸瓜,扯出萝卜带出泥。
于是,查出了不少戎狄细作。
不管是不是,只要有疑点,就关进诏狱审问。
戎狄细作不是小事,皇帝也支持。
一连好些天,大街上时不时就有囚车经过,诏狱都人满为患了。
京城百姓人心惶惶,街道上人都少了。
但是,这并不妨碍三王爷大婚。
三王爷在同一天娶妻、娶侧妃,这也是稀奇和热闹的事了。
百姓们的八卦之心战胜了惶恐,他们又不是细作,怕什么?
于是,纷纷涌上街道看热闹。
三王爷是王爷,身份贵重,也可以不用亲自迎亲。
即便是亲自迎亲,也是去迎正妃。
李贵妃觉得,妻妾同娶,委屈了自家侄女。
就想给娘家人体面,让三王爷去迎亲。
三王爷娶不到薛明敏,什么都无所谓,就听从了李贵妃的安排。
从三王府里出来两个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,一队去赵阁老府接赵灵儿,一队由三王爷带着去李大将军府接李小姐。
三王爷端坐在高头大马上,身穿王爷大婚礼服,面带微笑,显得意气风发。
但是,他的眼睛里其实没有喜色,反而有些寂寥伤感。
赵灵儿看着自己的桃红嫁衣,气得直哭。
“我嫁一次人,竟然不能穿正红,呜呜呜……”
“三王爷明明可以不用迎亲的,他竟然去迎那贱蹄子!”
“这不是打我的脸吗?”
“还没进门,就被那贱蹄子压了一头!”
赵阁老夫人擦眼抹泪儿,觉得女儿受了大委屈。
赵阁老阴沉着脸,冷声道:“怨谁呢?都是你自找的!这才开始,你就受不了了?
一会儿,正妃要从正门进,你要从侧门进!
三王爷要与正妃拜天地入洞房,你要独自过新婚夜!
翌日早上,你还要对正妃执妾礼……”
“啊!不要说了!”赵灵儿捂住了耳朵,悲愤地尖叫,“你还是不是我爹?
你要是跟李贵妃表忠心,全力支持三王爷,凭我肚子的孩子,正妃一定是我!”
赵阁老被这个宠坏的女儿伤了心,长叹一声,不再说话。
朽木而已,大道理说破了嘴皮子,她也听不进去。
只求,她将来不要给家族惹祸就好。
赵阁老夫人抱住女儿,安抚她暴躁的情绪。
“乖女儿,你受苦了。但现在,你只能忍这一时之气。
一时的荣辱算什么?笑到最后的,才是胜利者。”
赵灵儿闻言,果然止住了哭闹,冷静下来,目光越来越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