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？
当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听到这话，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特别是董丽，她一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张秀秀。
在来之前，她就感觉张秀秀似乎对查她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。
在进来之后，张秀秀更是没说几句话，直接开始发疯。
现在，当程竹说出“演”这个字后，她才明白，眼前的张秀秀是在和刘正楠唱双簧啊！
两人这是将她和程书记当猴耍。
这一刻，董丽放开了张秀秀，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。
另一边，张秀秀也懵了，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尴尬。
他……他是怎么知道我是演的？
我的演技有这么拙劣吗？
他……他不会不上当吧？
刘正楠则是在沉默少许后，不悦的说道：“程老弟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你是在我说和她演戏吗？我可是副处级的县纪委书记，是纪委的一把手，我有这个必要在你面前演戏吗？”
程竹淡淡一笑，没有回答刘正楠的问题，而是对着张秀秀说道：“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和我要理由吗？”
“那我现在就告诉你。”
“三年前，玉婷县长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，给左阳县招来一个专门做畜牧养殖的公司。”
“后来，这家公司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撤资，厂房也低价卖了出去。”
“新任的股东中，有你的股份吧？”
张秀秀直接吼道：“那个养殖场与我有什么关系，那是我表弟的股份。”
“你表弟的钱，难道不是你转过去的？那笔钱的来历，以及每年的分红，要不要我细细的和你说道说道啊？”
“还有那个清河东加油站，别说是开的时候，就是现在，赔偿给农户的钱，到位了吗？”
“或者我再问一句，你表弟打伤人家儿子的医疗费，赔付了吗？”
“那个加油站绝大多数的收益，都在你和你儿子的账户上吧？”
张秀秀：“……”
他……他怎么什么都知道？
这种事情，都是谁告诉他的？
“程书记，那些事情都是我表弟做的，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？”
程竹笑了笑：“有没有关系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查。你不想让纪委内部的人查也没关系，到时候，平城市纪委的人会来查这件事。”
什么？
平城市纪委？
张秀秀一脸愕然的看着刘正楠，后者微微叹息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
这下，张秀秀彻底的懵了。
不是说，只要自己在程竹面前强势一点，刘书记就会上演苦肉计，逼着程竹放弃调查自己吗？
怎么现在不光是内部要审查自己，连市纪委也要来人啊！
程竹见状，淡淡一笑：“正楠书记，省纪委和市纪委要来的事情，你没和她们说吗？”
这种事情，我怎么可能和下面的人说呢？
再说了，她们要是知道了，上面的人，咋脱身啊！
刘正楠再次看了一眼张秀秀，重重的说道：“出去！”
张秀秀懵了，直言道：“刘书记，他说的是真的吗？市纪委和省纪委要来人？”
“滚！”
刘正楠再次怒吼，张秀秀狠狠的看了他一眼，转身离去。
董丽也连忙跟着出去，办公室再次留下了程竹和刘正楠两人。
此时此刻，刘正楠一脸的怒容，他是真没想到，程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！
“演”这个字，都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，这已经不是在当众打他的脸，而是将他的脸扔在地上，狠狠的踩啊！
“程竹老弟，你这是在干什么？市纪委那边还没有回信，你就把事情说出来了，这不是让下面的人恐慌吗？”
程竹笑道：“市纪委会不会下来人，正楠书记不清楚吗？”
刘正楠：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可是的。正楠书记，您的申请报告打上去之后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。”
“我在左阳县需要您的帮助，青山书记和市纪委都需要您的帮助。”
“但是，这并不代表我们必须要您的支持。”
“换一个人，也是没问题的！”
刘正楠瞬间无语，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程竹，和县委书记岳博文一样，都是老狐狸。
自己根本斗不过啊！
程竹继续说道：“正楠书记，您昨天说过，您会支持我的一切决定，我希望您现在能够遵守承诺。”
“另外，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，帮您再进一步。”
“怎么选，您自己看着办！”
刘正楠狠狠的瞪了程竹一眼，愤怒、无奈、怨恨等情绪瞬间传遍全身，可最后都烟消云散。
人在体制，身不由己！
以前，刘正楠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。
可现在，他才清楚，只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，自己不去找麻烦，麻烦也会来找自己。
后悔吗？
不后悔。
刘正楠不是刚入体制的菜鸟，而是县纪委书记，左阳县县委常委之一，是能够参与县里重要决策的。
熟悉体制内流程的他，非常清楚左阳县官场的这点事，以及左阳三姓的结局，自从程竹来的那一天已经决定了。
不管是刘青山书记准备拿左阳三姓开刀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。
现在的左阳县，已经成为大佬们斗法的战场。
前段时间市长曾鸿升被调查的余波，将在左阳县再次爆发。
派系斗争，已经开始。
而重点人物，其实至始至终只有一个，那就是县委书记岳博文。
这一点，从岳博文能在第一时间知晓省纪委书记刘青山办公室的情况，就能说明一二。
这位县委书记的后台，比多数人想象的都要硬。
在这场斗争中，拥有纪委书记和左阳三姓两个身份的他，必将成为关键人物。
程竹昨天第一时间找到自己，刘青山立即回拨电话，怕都是演给自己看的吧！
目的，就是用自己的手，将这把火点燃，将自己彻底绑在纪委这辆战车上。
现在，自己的事情做了。
程竹也不用对自己客气了。
这人，咋可以这么现实呢？
刘正楠思索片刻后，缓缓的说道：“程竹老弟，不管发生什么事，我都是站在咱们纪委这边的。”
“可张秀秀是我师傅唯一的女儿，他老人家拜托我照顾她，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吧！”
“而且，你刚刚说的那些话，太伤哥哥的心了，你怎么能说哥哥是在演戏呢？哥哥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啊！”
“至于张秀秀……”
“要不你立个章程，我让那妮子去做，让你消消气，你看如何？”
程竹听到这话，面色严肃，但心下一喜。
他最怕的，便是刘正楠受不了压力，站在左阳三姓那边。
毕竟，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。
可现在，刘正楠说的这番话，算是将自己命运交到了程竹的手中。
只不过，现在还需要程竹再添一把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