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徐芳和白玉,还没有意识到轻言立誓的严重性,但很快,她们就会明白,毒誓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发的。
崔院务不愿让场面太难堪,硬着头皮,劝卫琳琅自己主动离开书院,卫琳琅自知被算计,她堂堂国公府嫡女,总不能被人绑起来押送走。
滔天的耻辱席卷全身。
“咱们还没完!”她咬牙瞪了眼乔染,甩袖随着书院护卫去往京兆府。
徐芳和白玉紧跟着,两人面色青灰,在满书院学子的唏嘘中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别围着了,吃完饭都去背书!”
崔院务朝下吼了一嗓子,大家散开回到原本的座位,卫琳琅对同窗学子行凶的消息,在饭桌间越传越广。
乔染眸下闪过抹凉意,面上虚弱的福身,“多谢王爷、崔院务和诸位夫子还小女公道。”
几位夫子对此结果很是满意,卫琳琅仗势欺人,时常连夫子都不放在眼里,今早的张夫子被她当堂折辱,敢怒不敢言,夫子们私下,早就想送走这位“活爹”了。
崔院务嘴边的胡子扯了扯,斜着眼睛点头回应她,心道让院长的弟子占了上风,还得罪了国公府,赔了夫人又折兵,早点将宁王送走为妙。
萧赫适时开口,“本王眼里容不得沙子,看来这监察之责,还需再担几日了。”
监察使团由御史台的人组派,御史们纷纷点头,他们才来半日,就发现意图行凶杀人的学子,再待几天,指不准发现什么。
最近正愁在朝堂上没人喷,此番监察,定要写一本厚厚的奏折,好生参书院一本。
这群御史最擅长找茬,崔院务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那是自然,书院革新除弊,王爷与监察的诸位大人,若发现什么不足,我们定改之。”
萧赫指了下旁边,“现成的不足,崔院务看不见?”
手指的方向正是乔染,乔染肩膀上的血都干了,崔院务才反应过来,“快送乔学子去药堂。”
书院有专门为伤患学子看病的药堂。
几名御史嗅到“茬”味,拱手问,“王爷,我等也想参览下的书院的药堂,不知崔院务,药堂可有女医?”
乔染所伤在肩处,自然不能让男子看诊。
崔院务头上的汗更甚,“没有。”
御史们掏出小本,记,“兴建女学却无女医,置女学弟子性命于不顾。”
“……”
那倒不至于!
御史们习惯记录的时候念出来,他们字字扎心,崔院务听着一个头两个大,院长主教学,而这些庶务大多由他主理,没有女医的锅,只能由他背。
乔染浅浅的声音,替崔院务解了围,“我的丫鬟在书院外,她懂些医术,让她进来帮我上药便可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崔院务找到救命稻草,派人去书院门口,把她的丫鬟接进来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药堂。
杜靖文在萧赫审问证词的时候,被挤到了人群后,人群散开,他却没有走。
乔染经过他时,微微福了福身,但没有说话。
杜靖文抬手想抓住她,却被乔染一个眼神制止,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。
卫琳琅求助时,杜靖文第一时间站在卫琳琅的立场上,既如此,还留她作甚。
乔染着实费解,杜靖文为了羞辱她,能专门回到书院,有这份毅力,他干什么不能成事?
萧赫从两人中间走过,他身形在杜靖文的视线中晃过后,乔染也从他身边走开。
杜靖文扭头见两人背影,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壁人,他揉了揉眼,前面的人走下楼梯。
楼下学子们纷纷吃瓜,待监察使团离开,一品堂恢复热闹,几个活跃的男学弟子,声音吵闹肆无忌惮。
“那不是杜靖文嘛,不信自己夫人,反倒帮别人说话,这回真相大白,果然,夫人不理他了吧。”
“我要有这般漂亮的夫人,她让我学狗,我都跪地上叫两声,没任何原因,谁让咱夫人漂亮!”
杜靖文听不得这些,甩门回到雅间。
他的门还没合上,一个响亮的声音压盖所有人,曲小泉举起大喇叭,“你们做梦去吧,我师父独自美丽!”
师父的名声由她守护!
曲小泉落座,面上仍有些担忧。
她师父今日不只要对付卫琳琅,真正的目的,是接下来那人。
快到药堂的时候,乔染忽然肚子痛,她捂住肚子,“王爷,诸位夫子,我肚子痛,先去趟茅房。”
萧赫看懂她的眼神,戏还没唱完,只是换了戏台。
此处附近,有间不常用的茅房,不等众人阻拦,乔染已经冲了出去。
茅房在旁边的树荫后,几个御史对上眼神,请示道,“王爷,我等可否前往茅房一览?”
崔院务捂鼻,“几位大人,茅房这等粗鄙之地,就不必了吧。”
几个御史们眼睛明亮,“茅房环境最能看出问题,我等的许多奏折,就是在茅房中写出,崔院务阻拦,莫非茅房内有乾坤?”
“茅房能有什么,诸位大人想去便去!”崔院务一手捂鼻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乔染原定的计划,乃是在茅房不出,待他们着急后自会寻人,如此,就能在树荫后,看到正聚众伤人的卫元武。
而这一幕提前被几位御史盯上了。
对面的树荫后,丁松跪在地上,如同一只狼狈的哈巴狗,他眼睛哭的青肿,拼命的下跪磕头。
“二公子,你已经答应放过我,我爹还在牢里,他老人家昨夜突发急症,求你放他出狱吧,他熬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我娘得知我爹病重,悲伤过度,到现在还在昏迷,二公子,你说过,射中苹果就放过我,你不能言而无信啊。”
东浩抬脚踩在他的肩上,朝丁松的脸吐了口唾沫,“元武放过你了啊,是你下贱的跑过来,求着我们打你,怪谁?再说了,你爹坐牢,关我们何事,我们只答应放你,可没承诺过要救你爹。”
攥着他爹就是攥着他的命脉,丁松斗不过卫家,他爹更坚持不住了。
他扇了自己一巴掌,指甲狠狠掐进肉里,他下定决心,匍匐在卫元武脚下。
“是我下贱,二公子、东少爷,你们要怎样都行,我什么都答应,你说的那件事,我愿意了。”
卫元武蹲下来,语调中带着些疲惫,“别勉强,我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。”
“没有勉强,我心甘情愿。”丁松低着头。
卫元武挑起他的下巴,“笑一个,给爷几个看看。”
丁松甘愿做听话的狗,他抬起头,眼睛和嘴巴用力上扬。
笑的比哭还难看。
东浩几人将他拖到树下,把他的衣服脱下来,拳打脚踢,甚至在他的身上撒尿。
崔院务便是在此刻,走到几位御史身边,同时看见了被人泼尿的丁松。
几位御史掏出小本,“崔院务,若是我等没有看错,此处才是茅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