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书院立于青云山上,门前有大盛开朝皇帝亲笔提名的《劝学》石碑文,象征着书院的地位。
“姑娘,青云书院当真气派!”迎秋昂着脖子,眼瞧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,不禁感叹。
“你是指人多吗?”
两人视线下移,青云书院门口挤满了请求入学的人群。
陛下鼓励女学,但凡家中有女的官员们,挤破脑袋都想将女儿送进来镀金。
乔染扶额,“咱们入学的第一关,就是挤进去!”
迎秋学着自家姑娘的模样,把手搭在脑门上,“姑娘,等会我开路,你别管我,往前冲。”
乔染以为迎秋想到了避开人群的好办法,直到她在人群后面大喊一句,“有老鼠!啊!”
乔染知道,该她冲了。
官老爷们带了自家女儿和夫人前来,听到有老鼠,人群瞬间慌乱,女眷们拖着老爷往两边逃。
乔染趁机跑到人群前列,将入学贴递给书院门前的书童,“师兄你好,我是新入门的弟子乔染。”
书童正找老鼠了,听到师兄两个字,抬头见是一个长得像仙女的姐姐。
旁边女子见她和书童搭话,被拒绝入学的几人不淡定了。
“她是谁啊,怎么没见过?”
“乔染,没听过这个名字,京城除了乔相家,还有谁姓乔?据我所知,乔相只有一个女儿乔菲菲。”
“顶着乔家名义打算蹭关系吧,她这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,还想进青云书院,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。”
三人把乔染当做消遣话题,话越说越是难听。
小书童听她们的话眉头皱起,要不是先生嘱咐要以礼相待,他早就拿扫帚把她们撵走了。
还有门前哄闹的这些人,他早就喊过,没有入学帖的无法进门,他们反而越挤人越多,倒让真正有入学贴的弟子,不方便进来了。
小书童暗暗扫了那三人眼,故意抬高音量,“这是书院长老亲发的入学帖,今年只有两张,师妹,请随我进来!”
能让书院长老亲自发放入学贴的学生,岂是普通人。
门前侍卫放行,三女子目瞪口呆,悔的恨不得把嘴巴撕掉。
乔染走在小书童身后,嘴角扬起抹浅笑,“多谢师兄。”
小书童是书院最小的弟子,第一次被人叫师兄,脸红了红,干咳了声。
“现在叫师兄为时过早,书院革新,今年起,所有新入弟子,都将参加入学考核,根据考核优劣依次划分进入上舍、内舍和外舍,另一些考核不通过者,将取消本年入学资格,你能不能留下,需看你的考核成绩。”
乔染顿了下问,“小师兄可知入学考什么?”
小书童摆了摆手,“很简单,你去了就知道。”
小书童的简单在乔染面前就是天书。
乔染坐在考试院中,抬笔,无处落下一个字。
像一些诗词歌赋的填写题,乔染倒是认识些,但后面的天文地理算术,她越看越不认识字了。
“这是我大盛文字?”乔染发出了怀疑的声音。
“肃静!”考官瞪了乔染眼,两撇胡子根根分明。
乔染低下脑袋叹了口气,旁边,一声叹息与她同步发出。
她侧过头去看,是个相貌十分可爱、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,对方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五官皱成一团,手里的笔,落下又抬,抬起又不知道要写什么。
曲小泉此番要是进不了书院,就得去成亲,一想到此,她低下头发愤图强,不论三七二十一,把考卷写满再说!
乔染被她的努力感动到!
再低头,还是看不懂……
一个半时辰后,迎秋看见一个相貌甜美的姑娘,飞奔出书院,抱住自己的丫鬟猛哭,“小羡,我不想嫁人,呜呜呜,我要嫁人了。”
再扭头,乔染从书院沮丧的走出来。
书院外的人依旧很多,迎秋见到自家姑娘,兴奋的跑过去,“姑娘,怎么样,什么时候入学?”
乔染抿了抿嘴,“入学考核,你家姑娘只做了一道题。”
“考卷就一道题?”迎秋期待的问。
乔染望天,“就一百道题罢了。”
“……”
迎秋望天,“姑娘,你说过你识字的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嘲笑,卫琳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,听到了她们的对话。
“乔染,你只答了一道题,哈哈哈,就你这种乡野资质,还想进书院,痴心妄想吧!”
乔染没有转身,光听声音,她就知道背后是谁,“有志者事竟成,今年进不了还有明年,总之,我一定会进。”
“好好掂量你自己,别说你进不了书院,就算你进来了,如本大小姐这般聪慧之人,都是在族学读过五年,才能听懂先生的教导。
而你,十年光阴,学过什么?凭什么和本大小姐,在同一个书院读书!”
国公府有族学,卫琳琅正是族学中的翘楚,才被卫国公送入书院。
即便卫琳琅与本届新生同时考核,以她的水平,前十不在话下。
乔染知道她与这些千金贵女们有差距,学识上的不足,她坦然承认并不羞耻。
“渝州刺史夫人四十而治水患,我不敢乞求达到她那般高度,却能知晓,持之以恒,必有所获。”
渝州刺史夫人的事迹在朝堂传的人尽皆知,卫琳琅却瞧不上,“治个水患,还真把自己当龙王了,你以她为荣,本小姐就看看,等你成为老太婆的时候,你是去挖河道,还扛沙包!”
周围逐渐聚集起人群,那三个看见乔染进书院的女子,得知她只写了一道题,幸灾乐祸极了。
乔染坐上马车,闭目养神。
迎秋有些急躁,“姑娘,这次不进,咱真要等一年呀?”
乔染没有说话,过了良久,就在迎秋以为自家姑娘不会开口时,乔染缓缓睁眼,“书院求学,并非一条路。”
“咱们要怎么做?”
“凿壁偷光。”
乔染坐的端正,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。
书院门前,杜靖文刚被抬上青云山,就看见侯府的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。
他屁股开花,坐不得马车,只能趴在春凳上,由下人抬上山。
他骂了句娘,指挥下人抬着他去追马车。
下人们刚掉头,就听后方,一声女子的声音,“杜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