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正吃着饭,就有下人来报,说是林夫人来了。
眠雨一听,气的都要吃不下了,低吼道:“让她回去!不许她来了!”
下人应声退下,眠雨伏在桌子上又哭了起来。
叶迟晚轻轻的拍着她的背,轻哄道:“莫气了,你好好的,活的高兴,这才是正事。”
“可我这心里难过。”眠雨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年的苦。
“小时候爹还是一个小兵,家里穷得很,从我记事起,就要帮着母亲一块干活,就是这样的寒冬腊月,那时候我才五岁,全家人的衣服都是我洗的。”
“后来爹得了凌阳王的赏识,也立了些功劳,家中的日子没有那么紧迫了,还给哥哥买了几个丫头伺候,可母亲节俭,她自己和我都不许用下人,我有时候还得帮着下人们干活。”
“后来再大一些,凌阳王回京,爹和娘想让我攀高枝,把我塞给了凌阳王,想着我能在京中嫁个好人。”
“之后我跟着殿下进京,学了些字,也有了自己的零钱,日日都寄信回家,可却从未有过回信。”
“时间久了,我知道他们心中没我,自然也不寄了,可每年别人都会回家,我自然也要回家的。”
“但我每次回来,爹娘只会问我攒了多少钱,然后把钱要去,说是替我存着怕我乱花,却从未见他们给我买过一件新衣裳,一个新饰品,却给我的哥哥们娶妻纳妾。”
“慢慢的我也学聪明了,每回回来前都把钱放在相熟的姐妹那里,一分也不带回来,他们问起我就说都花了,可他们竟然骂我败家,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。”
“许多次回来,若是没有杨公子收留,只怕我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”
眠雨越说哭的越大声。
“我不明白啊,都是他们的孩子,为什么哥哥们从小不用干活,还有零花,爹娘还会带他们出去玩,可我只能被关在后院里,像个免费的下人一样。”
“娘总说她疼我,她会帮着我一块干活,可我后来也明白了,她对我的爱不过是哥哥们不在时她才能分出来的一点点,只要哥哥们出现,那些爱又会回到他们身上。”
“现在,她听了大嫂的几句话,打算减少我的嫁妆不说,竟然还想扣了我聘礼去博大嫂欢心,哪有这样的道理!”
叶迟晚在旁边听着,心中也难受的紧,心疼的搂住了她,低声道:“不气了,他们没眼光,不知道珍惜你,往后有我,那些事,我都会给你补上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眠雨吸了吸鼻子,道:“你是除了殿下以外,对我最好的女人了。”
叶迟晚拿帕子仔细的给她擦着泪,哄道:“那就莫哭了,瞧着让我难受。”
“嗯......”眠雨闷闷道:“不哭了,以后都不为他们哭了。”
一顿晚饭因为林夫人吃的无比烦闷,眠雨更是瞎扒拉了几口就不吃了,叶迟晚只好让人先撤了下去,再偷偷叮嘱厨师等会做些宵夜备着。
眠雨心情不佳,吃了饭就想回房,却不想看到刚才那个通报的下人还站着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怎么了,难道她还不肯走吗。”眠雨恼怒的问。
下人战战兢兢道:“林夫人说想您,非要见了您才肯走。”
“她想我?”眠雨大笑起来,声音中却有些凄凉:“她是怕她的好儿子被儿媳闹腾吧。”
下人也不敢搭话,只是小声道:“林夫人说了,不见您不走,姑娘看这是......?”
“那就让她等着好了。”眠雨委屈道:“她总这样,就知道逼我!”
叶迟晚心道林夫人确实过分,知道眠雨容易心软,这是等着她妥协呢。
但是让林夫人一直在外头站着也不是个事,这都多晚了,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把眠雨说成什么样。
虽说眠雨可能不太在乎外头怎么说,但现在临近婚期,多少还是会受些影响的。
“把林夫人请进来吧。”叶迟晚道。
下人听后赶紧跑了出去请人,眠雨懊恼道:“你怎么把人请进来,我不想见她。”
“你不见就不见吧。”叶迟晚道:“你回屋歇着去吧,我去瞧瞧,到底是你生身母亲,总不好一直把人拦在外头,再说你结婚还是需要高堂的。”
“我看她们就是想用这个拿捏我。”眠雨听后更气了。
叶迟晚只好拍着她的肩哄她:“别想那么多了,你就回房里好好睡一觉,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”
眠雨却不肯,拉着她的手道:“算了,你都让她进来了,我们就一块去见见,我可不能让你自己去见她。”
两人就这样磨磨蹭蹭的到了会客厅,林夫人已经在那里了,一看到眠雨,哭着喊着跑了过来要抱她。
“我的儿哟,你受委屈了。”林夫人声音凄切,面上却不见任何伤心之态。
眠雨后退了一大步,挡住她不让她抱自己,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:“你来做什么!”
“我听说你大嫂今日惹了你不高兴,来瞧瞧你。”林夫人道:“你大嫂也不是有意的,她和你哥成亲多年,又给你哥生了个侄子,都是一家人,娘还是希望你能和她好好的。”
眠雨道:“你果然是为了她来的,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是一家人,可你真的把我当做女儿么!”
林夫人假哭道:“好孩子,你这么说真是让母亲伤透了心,小时候咱们一块洗衣服,娘什么时候不是帮着你洗多些的,旁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五岁当家,一人照顾全家?偏偏母亲心疼你,想着娘多做一些,你就少做一些。”
“是,你是帮我做了许多活,可我们家中难道就我们两个人吗,大哥比我年长五岁,可你和爹却从未让他干过半分活。”眠雨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低吼道:“凭什么!凭什么我要小小年纪就照顾全家,而他们几个却可以在外头玩,拿的还是我跟着你打零工挣来的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