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自己要是贸然逃走,根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,他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,继续扮作什么都不知的药人。
等待着一个最佳时机。
后来成功了。
郎中练就了他百毒不侵的体质时,那个贪婪的眼神他永生难忘。
说是他的血价值连城,千金不换。
拿他当货物一样,眼里全部都是对他的算计,盘算着如何将他卖出一个好价钱。
而那一天成了郎中的死期。
郎中将他变为了最成功的作品,却忘了留后手,郎中大概也没有想到,一个整天关在小黑屋里,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会知道了真相。
那些曾经在他身上试过的毒 ,都被他用在了郎中身上。
至于解药,也早就被他换成了不同的毒药。
所以郎中死都没有想到 ,自己会死在一个亲手炼制的怪物手中。
说着他又灌了一口酒。
桑宁想起了一条迫害自己的狗。
他da爷的,她和沈垣的遭遇虽说不完全一样,但也有雷同之处,狗东西说着是个师父,干的都不是人干事。
想到自己被关在山洞里受的酷刑,她还是恨得牙痒痒,她心底再次暗暗发誓,等她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满心只有谈恋爱,把其他人的命视如草芥的狗东西关起来,让他尝尝她所受过的痛苦。
一想到那个狗东西,她就变得暴躁起来。
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,问了他一句:“然后呢?”
然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 。
一开始说话只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,揣了一兜的银子,不知道怎么用。
总会遇到觉得他是个傻子的人,他们把自己的算计写在脸上,却还要装作好心人,骗了他钱财还不够,还要把他给卖了。
没办法,他只好杀了那些打他主意的人。
“我遇到了很多人,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。”他笑眯眯说,“我果然没有跟错人 ,你就是一个好人。”
“就不怕我打你的主意?”
他眼睛一亮:“需要我过去给你暖床吗?”
大概就是上天可怜他吧,突然有一天他就看懂了普通人眼底的情绪,即便是再隐晦的算计,到了他眼底也是一眼就能够看穿。
他既然选择跟着她,就代表着他信得过她。
桑宁:“……喝了你的血能够长命百岁吗?我要是要你的血呢?”
“能不能长命百岁不知道,那确实是相当于滋补的圣药 。 ”他说着竟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,直接划破了手掌,把滴着血的手送到桑宁跟前,“要多少都有。”
“你疯了!”
他下手太快,再加上桑宁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,直到那只滴血的手送到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。
“有止血的药吗 ?”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。
沈垣还有心情笑,还是非常愉悦的笑声:“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,一般人会觉得血滴在地上浪费了,但你第一反应是关心我的伤口,你拿我当普通人一样看待。”
说着他掏出来一个小药瓶。
“不拿你当普通人,还拿你当唐僧啊?”她撒上药,连抽出了帕子缠绕在他手上为他止血。
见他一件无所谓的模样,恨恨加重了手中的力道。
包扎的仿佛不是他的手,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。
也确实不疼,这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挠痒痒似的 。
他还有心情说:“我把我的秘密说给你听了哦,以后我的命可就交到你的手里了,公主殿下,您可要好好的保护我。 ”
桑宁眼角一抽,斜了他一眼:“醉了?”
他端详着手上系着的帕子,是个很漂亮的蝴蝶结,要是把另外一只手也划破,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了?
他知道如果那样做的后果,所以也就是想想。
“清醒着呢。”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这一刻更清醒,以前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,居无定所,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。
而现在他有归宿感了。
他想跟着她。
他向她大力举荐着自己。
上得厅堂,下得厨房 ,可以说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机器,留他在身边百利而无一害,走错路过可不能错过。
她看透少年说这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。
桑宁叹气:“没说不带你,但是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。”
他想都没想就说了可以。
桑宁:“别答应的这么快。”
他笑得一脸灿烂:“我相信你不会害我。”
桑宁:“……”
对上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。
他问起了她的事。
桑宁冷哼:“大胆,敢过问本宫的事情,你有几个脑袋够砍。”
“公主殿下恕罪。”他嘴上说个告罪的话,屁股都没动一下,老老实实坐在那里,“小的再也不敢了。”
桑宁还是说起了楚姝华的事。
这位公主殿下如何守了夫家三年,她的夫君抱着俩孩子,带着娇妻回来,又如何想把人纳进府,坐享齐人之福。
沈垣替她骂人,把自己所能知道的恶毒的词全部套用在那人身上,随后又问:“那裴寒呢?”
该不会那个瞎了眼的狗男人的孩子吧?
桑宁说清裴寒的身世。
他神色复杂:“我要是你就不管他,狗男人的家人,是生是死和我有个屁的关系,他就是仗着你心软,使个苦肉计让你把他留下来,既然他有爹,还有几个娘,你干脆把他送回去吧。”
“沈垣!你再在我娘跟前乱说一句,我就一剑砍了你。”
裴寒和楚晏和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,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,本来还在同情沈垣的人,听到他说自己坏话,当即就炸了。
沈垣居高临下望着他:“我说的不对吗?你不就是……”
桑宁打断他的话:“行了,你们两个吵的我头疼,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两个拌嘴,你们两个一个回上京,一个爱去哪去哪。”
桑宁从楼梯上下去,走到尤为沉默的楚晏和旁边,温声道:“怎么这么晚还出来?睡不着?”
楚晏和眼眶通红,只是问道:“阿姐,我是不是很没本事?”
他现在也慢慢理解了她的痛苦和无奈,也知道了那些平静生活的背后藏着怎样的尔虞我诈。
他真的很没用。
什么忙都帮不住。
什么问题都要靠着她自己去解决。
“傻瓜,该说的道理我已经同你说过了,父母官不是你,要纳妾的不是你,欺压百姓的也不是你,犯错的人还为自己开脱呢,你这个小不点不要每次把别人犯下的错怪到自己头上,等以后你能够出入朝堂了,若是没能为百姓谋利,再来说这句话也不晚。”
沈垣和裴寒对视一眼。
他们争什么。
一个是外人,一个没有血缘关系。
她最疼的还是她的亲弟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