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宁一手支起身子,借着春雨的力道起身:“傻孩子,哭什么,我没事。”
她有意支开裴寒,说是自己饿了,让秋霜带着他一同去厨房给她熬点粥过来。
等人离开后,桑宁从春雨口中了解到这两天发生的事。
裴敬川失踪归来,带回来一女子还带回两个孩子的事,已经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。
宫里头的人也已经知道了。
陛下召裴敬川进宫,不知道裴敬川同陛下说了什么,竟是没有处罚裴敬川,让他完好无缺的回来了。
那也就是代表了,圣上默许了飘儿进将军府一事。
桑宁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裴敬川遇刺与剿匪一事有关,那山匪流寇和当地官府多有勾结,他踏平了土匪窝,掌握了不少官员鱼肉百姓,贪污受贿的证据。
他们裴家忠心为国,说到底裴敬川也是为了百姓才遇刺生死不明,娶妻也是在他失忆的情况下娶的,裴敬川也发誓此生此世绝对不会再纳第二个妾,身为皇帝也不能为了自己女儿寒了将士的心。
春雨这两天也没少哭,担心公主是一回事,最主要的还是心疼公主,这三年来公主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他,结果驸马有了别的女人。
桑宁面色惨白,虚弱无力地问:“裴家的人呢?什么态度?”
春雨欲言又止。
裴家没一个好的,公主对裴家人那么好,结果呢那女子不过是生了两个孩子,裴家的心都偏到没边了,虽说还没有让人进将军府,但可是置办了宅院把人好生安置在里面,还找了丫鬟婆子伺候。
谁家养外室养得如此明目张胆,而且这人还是当朝驸马。
春雨挑一些能说的同她说道:“这两日夫人来看过公主。”
桑宁轻嗯一声,“备轿,本宫要进宫一趟。”
“大夫说公主的身子需要静养,不能再劳心伤神了。”
“备轿。”
春雨见她打定了主意,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。
桑宁直接面了圣。
她在御书房里跪了一个时辰,听闻消息的惠贵妃也赶紧来到了御书房,她以为女儿来求的是要将裴敬川的妾室给打发了,因此也跪在了女儿身边求情。
批阅周折的宣仁帝终于是舍得放下了手中的奏折,抬眼看到桑宁不见什么血色的脸,终是不忍。
他沉声问了一句:“你想好了?”
桑宁跪伏在地:“回父皇的话,女儿已经想的很是明白,女儿象征着皇家颜面,这三年来我待裴家人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中,若是女儿应允那女子入了裴家,女儿的脸面往哪里放,旁人又如何看待我们皇家颜面?所以,女儿要休夫,让所有人都看看,我荣安贵为公主拿得起放得下,更不是我们对不住裴家,而是裴敬川辜负了我的心意。”
惠贵妃满眼震惊,怎么会是休夫?!
得了宣仁帝点头,桑宁便退出了御书房。
母女俩回了寝宫,惠贵妃才说做什么要休夫,她若是不想让裴敬川纳妾,自有百种方法让那女子进不了裴家,如何能成全他们?
“母妃,女儿想要的是一心一意,而不是一个心里装着其他人,还要让女儿为他做出妥协的人,裴敬川不是我的良人,即便女儿再喜欢他,也不会为了他而低头。”
惠贵妃心疼地拭去她眼底的湿润,“既然是我的荣安已经打定主意了,那就去做,不管你想做什么,母妃永远在你身后,裴敬川不好就不要了,我的荣安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良人。”
桑宁伏在她怀里,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:“母妃在宫里最近如何?”
“一切都好,我深居简出,多的是人想在你父皇跟前露头。”
“待我和裴敬川的事平息以后,我想去外祖父那里住些日子,母亲觉得如何?”
“江南是个好地方,远离是非,去那里安心养养身子也好。”
裴家人知道桑宁进宫的消息已经晚了,等桑宁出了宫门,守在那里的裴将军和裴夫人连忙迎了上去,向她承诺着,她要是不喜欢飘儿,他们会把飘儿打发的远远的,不会让人出现在她跟前。
把飘儿打发的远远的,留下她的一双女儿。
然后和之前一样,把孩子过继到她名下。
让她继续给他们裴养孩子是吧?
桑宁掀开帘子,居高临下扫了一眼裴夫人,并没有再喊她婆母,只是疏离地说道:“裴夫人既然来了,那就一同去永平巷吧。”
说着她就放下了车帘。
飘儿姑娘就安置在那里。
裴夫人和裴将军对视一眼,皆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无奈和不安。
这都什么事啊?
儿子平安归来,按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,结果从他回来到现在没一刻是安生的。
他们说了趁着公主昏迷把人远远送走,他就是不听,还非要把人安置在外面,结果呢,什么都瞒不过公主的眼睛。
裴夫人还以为她是要去找飘儿的麻烦。
然而桑宁并没有下轿,隔着帘子,同跪在轿前的人说要休夫。
听到这句话,裴敬川骤然抬头。
休夫?!
休书由春雨拿给了他。
裴敬川怔怔没有反应。
还是一旁的飘儿反应过来,赶忙说她不想破坏公主和他的感情,她只是无处可去,将军可怜她才带她回来,公主若是不想看到她,她可以自行离去,断不会和公主争什么。
裴敬川的眼神是复杂的,他这两日听父亲和母亲讲了不少关于公主的事情,他都不知道公主对他如此情深意切。
在不知道他是否活着的情况下,三年来每逢初一十五就去上香为他祈福,这是何等的感情支撑着她。
所以当飘儿说出这么一番话后,他第一时间不是阻止,而是在想公主若真的不愿意简单飘儿,他可以不将人带回府。
他确实是辜负了公主。
自己要补偿的人何止是飘儿一人。
素白的手指拨开车帘,桑宁从轿子里出来,缓步走到裴敬川跟前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裴敬川照做。
桑宁抬手赏了他一巴掌:“裴敬川,好好让你这位飘儿姑娘学学规矩,本宫没有让她说话,一个你养在外面的外室,别说是在皇室,就是在寻常百姓家都是为人不齿的存在,如何能有资格在本宫跟前叫嚣。
这次本宫就当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妻,让你代为受过,若下次再让本宫听到如此无礼的话,这巴掌可就要招呼到你的飘儿姑娘身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