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平山和三个儿子一人提着一条大鲤鱼回家,脸上和身上全是抓鱼的时候溅起的泥点子。
“村长,还慢悠悠的走呢,你家老幺都回来了。”
顾平山一怔,“啥?”
“你家老幺回来了,开着大汽车呢,好气派,好威风。”
父子四人对视一眼,顿时就快步往家里走。
走到院门口,果然看到了上次秋雁回来时坐的军车,院子里也热闹极了,全是大人小孩说话的声音。
顾江:“老幺还真回来了。”
“老幺。”顾河提着鱼走进家门,高兴地唤着弟弟。
赵长英一听见老二的声音就说:“说曹操,曹操到,准是你爸他们回来了。”
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,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了。
顾河看到弟弟,想走上去抱他,走了两步,想起自己身上脏得很,脚步就顿住了。
“二爸。”顾东三兄弟一见到熟悉的二爸就先喊了人。
“二哥。”顾淮用拳头轻轻捶了捶二哥的肩膀,这是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打招呼方式。
接着顾江和顾海也进屋了,看到顾淮都高兴的很,因为身上脏,也没跟四五年不见的弟弟抱一抱。
“爸。”顾淮看到了提着鱼进屋的顾平山,连忙去接他手中的鱼。
顾平山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说:“回来了。”
顾淮:“嗯。”
顾平山在屋里寻找自己还没曾见过面的孙儿孙女,目光落在了几个也在看自己的孩子身上。
顾平山招了招手,顾东三兄弟对视一眼,都乖巧地走到了公面前。
“你是顾东,你是顾南,你是顾西。”顾平山分别点着三个孩子道。
三兄弟挨个点头,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:“公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顾平山十分高兴,伸出手刚要摸孩子的头,就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泥巴,又把手收了回来。
“都是乖孩子。”
“公公嚎……”慢了一拍的北北,也跟在哥哥们后面喊。
顾平山又看着妈腿上坐着的白白胖胖的小福娃,弯下腰夹起嗓子,难得用温柔的声音说:“你是北北吧。”
“嗯。”北北用力点头。
“我孙女儿长得可真好看。”顾平山心里喜欢极了,他就没见过,像他家北北长得这么好的孩子。
他特想抱抱小孙女儿,但身上太脏,只得放弃。
他可不能,把他乖孙女儿干干净净的衣服弄脏了。
余惠和顾红梅也叫了人,顾平山看到女儿回来了,心里也高兴,还说:“都回来了好,今年咱们家过个热闹年。”
虽然还有三个孙辈在外头当兵不能回家,但也是人最多的一次了,比往年都要热闹。
“长英,你们家老幺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,你快让你们家老幺和小惠拿出来看看,都是些啥好东西,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呗。”一个本家的婶婶好奇地盯着桌上堆满了的东西说。
“就是,让我们看看呗。”
赵长英没有说话,而是看向了顾淮和余惠。
夫妻二人对视一眼,还是余惠走到桌前,又招手让顾红梅跟自己一起上前分东西。
毕竟这些东西里,也是有她的心意。
余惠先把给三家买的布拿了回来,“本来我和红梅是想给家里的人,一人做一身衣裳的,但人太多了我们做不过来,我们也不清楚哥哥嫂嫂们的尺寸,就买了布回来。”
“大嫂。”余惠把用绳子捆好的一大卷布递给了大嫂郑蓉。
这一大卷布里,是有三种布,灯芯绒,卡其布,棉布,而且还有三种不同的颜色。
“谢谢,小惠你可真的是太客气了。”郑蓉笑着接过。
“二嫂。”余惠又递给二嫂汪梅。
“哎呦,谢谢小惠了。”汪梅脸都笑烂了。
她看了看,余惠给自己的布和给大嫂的布好像都是一样多的,连颜色都一样。
她们二房现在就她和顾河在家,一人做一身衣裳都用不完,正好可以裁两身出来,初二回娘家拜年的时候,送给她爸妈。
那她的拜年礼准是姐妹之中最好的。
余惠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,这辈子也没跟妯娌们怎么相处过,但那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可没少看。
知道这妯娌之间,要是给谁的东西多了,谁的东西少了,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,都会有人说小话。
明明是你送了东西给人,到头来还要落埋怨,被人说是瞧不起人。
所以她给三房准备布料都是同样的颜色,同样的分量,不存在谁多一尺,谁少一尺,谁家的颜色更好看。
“谢谢。”田英扯起嘴角接过布,心里有些不痛快。
她们三房人多,三个孩子两个大人,按理来说,余惠要送布,也给她们三房送多一些才对。
“郑蓉最上面的是啥布呀?我咋看着毛茸茸的,还挺厚实。”跟郑蓉耍得好的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她手里的布问。
郑蓉也不晓得,转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四弟妹。
余惠:“是灯芯绒布,这种布厚实,做夹克和裤子穿,挡风又保暖。”
“我都没在镇上见过这种布。”
“我也没见过。”
“我见过,县城的国营商店有卖,不过货很少,一上就没抢空了,价钱也不便宜。”
“啧,顾淮和余惠可真是舍得,一回家就给哥哥嫂嫂们送这么多布。”
“可不是吗。”
这样好的小叔子和妯娌,她们怎么就没有呢。
“这是我和红梅一起给婆婆织的毛衣毛裤,棉衣棉裤。”余惠从包里把给老太太织的毛衣和做的棉衣拿了出来,走到老太太面前递给她。
北北已经从她身上下来了,这会儿被顾秋叶抱着。
顾老太太伸手接过,放在腿上,摸了摸棉衣,又摸了摸毛衣,点着头说:“这棉衣厚实,花色也也好看。”
还是她喜欢的斜襟盘扣,顾老太太对孙媳和孙女儿的这份心意,十分满意。
余惠:“这是爸的,这是妈的。”
赵长英接过衣服,嗔怪地瞪着余惠,“六月才给我做过新衣裳,咋又给我做?我有的是衣裳穿。”
顾红梅笑着说:“这是我们的心意嘛,妈,你看看喜不喜欢?”
赵长英摸着软和蓬松地棉衣和线衣,心里熨帖极了,“喜欢。”
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嘛,她只是不想儿媳和女儿破费。
她都一把年纪了,穿啥衣服不穿,用不着做那么多新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