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赛现场的后台，正在用手机观看直播的陆鸿忍不住微微蹙眉。
宋伟能看出的问题，他自然也能看出。
他知道，刘楚月这是又要剑走偏锋了。
利用舆论制造噱头，利用老百姓的民族情绪推销产品，这其实也是一种盘外招。
因为科技竞赛的规则写的很清楚，参赛作品评分中，应用价值和商业价值至少要占一半的比例。
CY-01靠堆料堆出超强的性能，必然导致成本过高，应用价值和商业价值就是它的死穴！
这个问题专家自然能看到，但早就被梁凤歌买通的他们显然不会主动提及这方面的问题！
只要专家不提，再加上刘楚月拼命打民族情绪这张牌，CY-01拿到高分就是变成了理所应当！
该怎么戳破她呢？
想到这里，陆鸿突然心中一动，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掏出手机发送出了一条信息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他放下手机，开始为自己的出场做准备。
能做的都已经做了，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自己的表现做到最好，将“燕雀”无人机划时代的技术充分展示出来，用实力为自己正名！
舞台上，刘楚月已经通过了四位专家的答辩。
早已决定彻底跪舔梁凤歌的熊教授首先发言，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，各种赞美楚月科技的产品代表了世界最先进的无人飞行器技术。
有他定调子，后面那些被梁凤歌打过招呼的专家虽然不至于如此无下限，但也纷纷顺坡下驴，只挑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提问。
准备充分的刘楚月对答如流。
一时间，明明是文科出身的她倒像是一位学识广博的科研工作者，给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留下了极好的印象。
“楚月科技这位美女老板好厉害！好专业！”
“这就是新时代的夏国青年企业家！自信！美丽！博学！”
“这位刘总明明可以靠脸吃饭，却偏偏要靠才华！这才是新时代夏国女性的代表啊！”
“爱了爱了！回头刘总直接做楚月科技的代言人吧！楚月科技连代言费都可以省下来了！”
打破世界纪录，民族品牌，国货之光，知性美女老板……
在梁凤歌的事先安排下，无数噱头标签被网络的力量呈几何级数放大，吸引了无数流量！
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很快就突破了千万！
上千万观众中自然不乏拥有相关专业背景或者相对理性的人，于是对于楚月科技的质疑也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弹幕中。
“楚月科技的这位老板没有介绍他们产品的核心科技啊！就只是在现有技术上把性能堆满，能算创新吗？”
“产品成本是个关键问题吧？为什么她避而不谈？专家也不问吗？”
“我按照她PPT上罗列的材料大致查了一下，这台样机价格不菲啊！恐怕要十几二十万呢！”
“真的吗？这么贵的无人机有什么意义？老百姓买得起吗？”
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少数，在水军的刻意引导下，他们的质疑很快被成百上千倍的嘈杂信息淹没了，没能掀起一点儿波澜。
VIP观众席上，正在用手机关注直播间环境的梁凤歌露出了自得的笑容。
作为年轻一代，他比父辈更早意识到网络舆论的力量，早在两年前就在帝豪集团的宣发部门组建了专门的工作室，积累了大量引导和利用网络舆论的经验。
眼下不论专家评委还是公众舆论都处在他的掌控之下，他想捧谁就可以把谁捧上神坛，想踩谁就可以让谁千夫所指！
这种操弄千万人情绪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，让他有种力量极度膨胀的快感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权力！”他暗暗想道。
眼看答辩环节进入尾声，话筒交到了最后一位专家评委的手上。
亚历山大·彼得罗夫接过话筒，起身用英文先称赞了刘楚月几句。
刘楚月的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，同样用流利的英文对答，一时间又收获了不少赞美声。
见亚历山大似乎也准备避重就轻，郝强彻底愤怒了。
他掏出手机就准备拨打罗华的电话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亚历山大突然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！
“那么刘总，我的问题是，你手上这台样机的制作成本是多少？CY-01完成产品化后，你的售价大约会是多少？”
此话一出，刘楚月顿时愣住了。
赛前不是已经说好不提这茬了吗？
这个老外怎么回事？为什么突然跳反了？
难道于斯文没跟他讲清楚？
她在台上发愣，直播却没有停止。
一时间，比赛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。
突然的冷场让观众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刘总为什么不说话了？”
“那老外问了啥问题？”
“好像是关于成本的问题吧？我的英文也不是很好……”
“翻译呢？翻译为什么不说话？”
现场的翻译此时也是满头大汗。
她本人就是帝豪集团的员工，被梁凤歌特意派来做了翻译，为的就是确保整场比赛万无一失！
事先早就得了梁凤歌授意的她对每个问题的利害一清二楚。
她知道，自己如果把这老外的话原原本本地翻译出来，那就是把刘楚月架在火上烤！
面对现场和直播间里近千万的观众，刘楚月不可能撒谎！但说出真相就代表先前所有策略的完全失败！
灵机一动之下，翻译选择了春秋笔法，“彼得罗夫教授想要请教刘总，CY-01无人机的研发成本大概是多少。”
研发成本与样机制作成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。同时，翻译还故意隐去了产品售价这个更致命的问题。
得到了翻译的提醒，刘楚月顿时反应过来，直接换成夏国语，“抱歉，我的英文不是那么好，刚才没反应过来……关于研发成本，我们的产品……”
虽然现场和直播间也有部分英文比较好的观众发现了翻译的问题，但大部分人根本没有细想，零星的异议也被淹没在大量水军的弹幕里。
眼看这个问题就要被糊弄过去，翻译悄悄擦了一把冷汗，暗自庆幸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亚历山大再次开口了。
这次他居然没有用英文，而是操着略带东北方言味道的夏国语道：“抱歉，刘小姐，我的问题不是这个。我问的是你手上这台样机的制作成本，以及CY-01的预期售价。”
翻译瞬间石化！
这个歪果仁居然会说夏国语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