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向东做事，格外看重“售后服务”。
担心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关系户中高层，会因勇敢承认错误缴纳罚款，去银行取钱时，把银行里的现金给取没了。
毕竟现在不是移动支付年代。
很多单位发工资，都是用现金的。
因此。
崔向东特意给婉芝阿姨打电话，请她连夜给几个银行的行长打电话，多放点现金伺候着。
这服务态度，简直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。
就连婉芝阿姨，搞清楚咋回事后，也忍不住的为他点赞。
“行了，等我忙过这段时间，就去找您汇报工作。”
崔向东给了阿姨一个承诺，结束了通话。
饿了。
小狗腿还没出现。
“真不该对她委以重任。”
崔向东摇了摇头，走向办公楼那边时，电话嘟嘟：“于大爷来电，于大爷来电！”
听到于大爷那和蔼、亲切、关心的“恭贺”声后，崔向东忽然很头疼。
“小子，首先我先祝贺你，刚接管酒厂的安置工作，就采取非常手段，迫使那些乱伸手的，勇于承认错误。”
“当然，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。总之，我很欣赏你的手段。”
“其次呢，我对你能在三个月内，能把酒厂扭亏为盈的信心，暴增。”
“最后呢——”
于大爷幽幽叹息：“哎。有些话！我一个当长辈的，真说不出口啊。”
崔向东毫不客气：“那就别说。”
“混账！”
于大爷怒了：“我既然站在牡丹城这边！就该为这边大片面积的干涸农田，该从哪儿搞钱来打井灌溉，而犯愁！难道，你大爷我身为堂堂的天东第一，连犯愁后找你倾诉下的资格，都没有了吗？”
崔向东——
他能从电话那边，听出呼呼的风叫声。
于大爷说他当前是牡丹城，就肯定在那边。
他说牡丹城的农田大面积干旱，旱灾情况就肯定到了很严重的地步。
想到他身为天东第一，这个点了还站在牡丹城的农田内，崔向东就觉得，他也许该主动点了。
哎。
崔向东叹了口气：“五五分。”
夜幕四合的牡丹城。
干涸的农田内。
于立心蹲在地上，看着手指粗的裂缝，淡淡地说：“一九。”
“四六开，不能再多了。”
“二八，我八你二。”
“三七。”
崔向东郁闷地说：“另外，娇子集团紧急援助牡丹城，三百万的灌溉设备。”
“我就知道，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。”
于立心站起来，有些感动地说：“也不枉我，疼你一场。好了。明天下午四点之前，把七成赃款，直接打到牡丹城的抗旱账户上。明天，会让小耿和你们那边联系。向东啊，你也早点休息。健康的身体，才是最大的本钱。”
真情实意的关心过后，于立心结束了通话。
小耿忍不住地开玩笑：“书记，您总这样压榨向东同志，难道不问心有愧吗？”
“怎么不？”
于立心苦笑。
抬头看着在夜色中，挑着担子取水灌溉的无数黑影。
轻声说：“我越来越感激天明同志，当初在调离天东时，能帮我把崔向东培养起来了。我多么希望！在我天东十七地市中，都能有一个崔向东。不，哪怕只有两个，我也会谢天谢地。”
小耿的嘴巴动了动。
“小耿啊，我能预感到当前，是我们神州的黎明。得需要向东同志这样的年轻人，被我们这些老不成器的随时刁难、加担子甚至打压，才能拼了命的真正的成长！才有希望在天亮后，接替我们的班，让群众过上真正的好日子。”
于立心继续说：“最关键的是，我现在除了压榨他之外。根本没有别的办法，能在最短时间内筹到钱，缓解下这边的旱情了。哎。”
他再次蹲下来。
手有些颤抖的，轻抚着手指粗的裂缝。
小耿忽然鼻子发酸——
低声说：“书记，于家的家族企业，都快被您给榨干了。今天下午咱们过来之前，娟娟都把崔向东送小不点的大金锁，变卖了。钱，打在了牡丹城的抗灾账户上。还有王省，为了这边的特大旱灾，低价转让了家里的一个水泥厂。据说，他妻子还为此和他吵了一架。但有的同志却。”
“有的同志怎么做，我和王省都不会管。”
于立心摆手，打断了他的话：“因为捐款抗灾这种事，不能道德绑架。再说了，我和王省的付出，其实远远低于回报。”
小耿默默地点头。
于立心说：“你让牡丹城的同志都过来，我们开个现场会。”
“好的。”
小耿答应了声时，却忽然说：“纪委那边接到了检举信。婉芝同志戴着的发夹，是步行街某首饰店的，价格好像不菲。但买那个首饰，开发票的人，是崔向东同志。”
嗯！？
于立心目光一闪。
冷冷地说：“现在就给省纪打电话，就说是我于立心说的！现在，立即，马上给我查！查出是谁在散播谣言后，严惩不贷。”
“是。”
小耿连忙答应了声，拿着电话快步走到了一边。
“有些人，总是搞这些恶心的小动作。”
于立心站起来，皱眉看着青山方向，喃喃自语：“既要别人做出突出贡献，还要别人活得像普通人。这个世界上，哪有这样的道理？”
风吹过——
干裂的土地，稀疏的麦苗，却独独不见春水。
天亮了。
当连夜大采购灌溉设备后，亲自押送去牡丹城的王朝副总，带队驶上高速公路时，崔向东也统计出了退缴的赃款和罚款。
总计有152个人，主动前来认错。
小到仓管员，获得好处六百块，却缴纳了1800的罚款。
中到调度和车间副主任级别的，通过各种手段在一个多月内，勒索贪污数千到十万不等。
大到外跑的公关和副厂长等人，敛财最多的是林至清。
总计2222万元。
其中仅仅是林至清和韩玉花，就“赞助”了1400万。
剩余的那些钱，是其他150个人做出的贡献。
“这152个人中，有140个是关系户，全都主动辞职。”
李峰汇报：“12个老员工希望能。”
“打住。”
崔向东抬手，冷冷地说：“告诉他们，无论他们是什么岗位。只有两条路可走。一是自己滚蛋。一是在三年内，只能获得最低工资。”
“好。”
李峰点头，转身急匆匆的去了。
等待给崔组长汇报工作的三副听听，走过来低声说：“刚才您开会时，我接到了于大爷的秘书小耿，打来的电话。他说省纪查出了一点小事，是您为阿姨买的那个发夹。”
嗯？
崔向东的眉梢一挑。
几分钟后。
听听把事情经过，简单讲述了一遍。
最后说：“写信的人，是副省董仁勇的儿媳妇。”